凌晨两点的财务室依然亮着刺目的白炽灯。
李晚秋盯着银行流水单上的“5000 万战略投资款”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收款方“楚墨科技有限公司”,正是沈墨一年前注册的空壳公司。
“李总?”财务总监小陈的声音带着颤抖,“这笔钱走的是加急通道,需要您电子签章的…”
“我没签过!”李晚秋猛地起身,后腰撞上柜子,财务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。
这时,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沈墨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冲进来,领带歪斜着,手里攥着她落在温泉旅馆的银杏叶书签。
“晚秋,听我解释…”他突然跪地,膝盖砸在瓷砖上发出闷响,“这是过桥资金,帮你拿政府科创补贴的!”
李晚秋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威士忌味,看到他的右手在背后微微发抖,无名指根部有新鲜的钢笔压痕。
“楚墨科技的法人是你父亲。”她把打印件摔在地上,纸页掠过沈墨的眼镜,“而他的公司欠着 3 亿外债!”
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,右手在背后颤抖的更加剧烈,这个细节李晚秋全部看在眼里。
突然,沈墨扯开衬衫领口。
苍白的胸膛上贴着医用电极片,心电图的贴纸边缘卷着毛边。
“我得了肝癌。”他拉住李晚秋的手按在肋下,那里有一条手术疤痕,“三个月前查出来的,怕你担心…”
李晚秋的指尖在颤抖。
她想起两人去京都旅游时,偶然瞥见的体检预约单,想起他最近频繁的“胃痛”。
又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骗她“只是胃溃疡”。
打印机突然吐出新的单据,是瑞金医院的诊断报告,日期正是他们在岚山捡银杏的那天。
“所以你用我的钱填你家的窟窿?”她的声音在发抖,却没抽回手。
沈墨顺势把脸埋进她小腹,温热的泪水透过西裤布料传来。
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,抱着母亲在急救室走廊哭泣。
“结婚吧。”沈墨突然抬头,眼里还噙着泪。
“我家的信托基金需要婚姻证明才能激活,3 亿资金…”他掏出戒指,戒圈内侧刻着她的生日,“婚后我把楚墨的股份全转给你,包括那 5000 万…”
李晚秋盯着戒指上的碎钻,忽然就感觉心软了一些。
人心真的很复杂。
其实事到如今,李晚秋心里很清楚,沈墨接近她是另有所图。
但是,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,会不会他只是迫不得已呢?如果渡过了眼前的难关,以后是不是就会变好呢?
她已经三十多岁了,虽然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承认,但有时候独自回家,也会觉得家里空落落的。
在和沈墨相处的几个月里,她感觉自己像是普通的女生一样被照顾,而不是别人口中的“李总”、“晚秋姐”。
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真的需要理性去做每一个决策吗?
所以这一刻,心里有了答案的李晚秋,做了一个不符合理性,但符合她内心情感的选择。
“协议呢?”她接过戒指,故意让钻石的尖角划过他的掌心。
沈墨感觉掌心一疼,但不敢表现出来,立刻起身翻找公文包,后背的衬衫洇出冷汗。
“在这里!”沈墨递来文件袋,里面是结婚后股权转让的协议。
李晚秋摸着协议上的骑缝章,发现楚墨投资的公章比平常小了一些,不过也没太在意。
“好。”她突然笑了,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,“不过我要在婚礼上用银杏叶装饰。”